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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天都市报讯 图为：雪路 通讯员易伟摄 图为：冰雪中的瞭望塔美如仙境 通讯员易伟摄 楚天都市报记者贺俊 通讯员罗永斌 玉树琼枝，已是很多城里人儿时的记忆了。 不过在华中第一峰神农顶，一年有7个月以上的冰冻期。这里海拔2905米的瞭望塔，值守的人要过近半年的冰雪生活。 滴水成冰 1月28日早上7点，43岁的王大志起床后，像往常一样记录神农顶瞭望哨所的温度——零下18.5℃。 神农顶是湖北省海拔最高的山峰，有3106.2米。海拔2905米的瞭望塔则是有人烟的最高处，每年11月到次年4月常年积雪。这里，大概是省内最冷的地方了。 王大志是神农架景区瞭望塔的负责人，兼任哨所所长。瞭望塔观测的范围，覆盖90万亩原始森林。 每天，他和另外两名同事要定时观测、记录、报告、巡山，还要负责清洁工作。塔里共有9人，旺季时全员上岗，淡季时也要保证每天有3人在此24小时值守。 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是烧水。 瞭望塔上缺水，水窖里的水冻得像石头。要想用水，只能用铁镐破开冰面，把冰块取出来化成水后再使用。 化冰并不容易，即便是在瞭望塔这座钢筋水泥的三层楼里也难抵寒意。屋子里的东西表层都是一层白霜，哪怕是吃饭烤火的地方，周围的瓷砖上也是白霜，水桶里的水溅出一滴到地上，很快就会结冰。 王大志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。 晚上趁还没有特别冷的时候，把冰块取出放到水桶里，再把水桶放到吃饭的电炉子旁边。只要保持电炉一档800瓦的电管开着，旁边桶里的冰块第二天可以化掉一半。 生米难做熟饭 去年10月20日，王大志发现路边的软土上冻了。 这种蓬松的土，一把就可以抓起来，湿度比较重。那天早上，他一脚踩进去，立刻听到一阵细微的嘎吱声，就像踩到粉碎的玻璃堆上，他看到脚下的土里有碎裂的小冰芽。 含水多的土上冻后，会冒出像豆芽一样的细长薄冰，王大志管这叫冰芽。他意识到，神农架景区开始进入淡季，瞭望塔也开始进入冬季最寒冷的时光。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，喝水吃饭渐渐成了难题。 在30多公里外海拔1200米的木鱼镇家中，王大志烧开一壶水只要十几分钟。瞭望塔里使用的是电炉，海拔高，气温低，炉子拉上电闸后，上面盘卷的钨丝要过3分钟才会红起来，等一节一节地全部变红要半个小时。而且，夏天只要半小时就能烧开的一壶水，现在需要一个小时。 每人每天使用一瓶热水已成定例。 水窖可以存大约8立方水，以前都是用100公斤重的胶桶送水上来，每次运七八桶，省着用能用10天。今年景区添置了运水车，方便了送水，冬天仍然需要储水。去年12月初，水窖成了冰窖后，每天就靠破冰取水，到现在才用去四分之一。 做饭更麻烦。由于海拔高，普通的电饭煲煮不熟米饭。王大志用的是高压锅，每天把米淘好后，先用高压锅压10分钟，再继续烧得冒气10分钟，然后端下来再放10分钟才能打开减压阀。任何一个程序不到位，就可能得到一锅夹生饭。 王大志告诉楚天都市报记者，冬季他们干脆只吃两顿饭，早上八九点钟的那顿，主要是把前一天的剩饭剩菜解决掉，下午三四点钟会用五花肉炖点白菜、土豆，就点腐乳和泡菜。 两双袜子，两顶帽子 冷清的瞭望塔里，零下生活究竟有多冷？王大志无法形容。 前两天，连着下了3天雪。他不敢怠慢，要铲掉附近两个观景平台上的雪，上面的雪积了约20厘米厚。当天不铲掉的话，积成冰后很难除掉。紧赶慢赶地，也要干上4个小时，双手双脚都是麻的。 在室外工作，王大志会把自己武装到牙齿——穿一套秋衣秋裤、两套保暖内衣、一件羽绒上衣，最后是厚实的工作棉服；袜子得穿两双，有一双还是带毛的厚袜，鞋子也是带毛的保暖鞋；帽子有两顶，除了工作服上的帽子，里面还戴着一顶帽子，把耳朵藏在两层帽子里，整个人只露出面部，“耳朵冻破后就要到5月份天气变暖才能好。” 现在驻守在里面的3人，王大志最小，另外两人都50多岁了。塔里有电视也有电脑，他们对电脑的兴趣都不大，晚上六七点钟游客渐稀后，他们会在餐厅里围着电火炉看会儿电视新闻。没有暖气，整间屋子的温度无法被完全带热，离电炉稍远点，就是刺骨的寒冷。 只有躺在被窝里，才能稍微感觉到温暖。 王大志的床上是3层铺垫，上面还要放上电热毯和毛毯，睡觉的时候要盖上两床十多斤重的被子，整个人被压得严严实实。为了起床顺利点，他把保暖内衣放在两床被子之间，早上穿的时候不至于凉冰冰，“晚上从被窝里起来出去巡查的时候最痛苦。” 起床后洗脸，毛巾都是一个硬硬的壳子，取的时候不能随便弯折，否则就会断掉。“把热水倒到盆里，再把毛巾直接放里面，等它自己浸泡后变软。”王大志比划着，拧干的毛巾当时还冒着白白的热气，往晾衣绳上一挂，几分钟后就开始变得硬邦邦。 “没有洗澡的地方，冬天也不可能洗衣服。”值上十多天后回家，他们每个人都要带回一大包脏衣服。 最冷的地方，最美的风景 在神农顶景区工作了4年，王大志已经喜欢上这种冰天雪地。 瞭望塔附近有块牌子：湖北公路至高点。这条穿梭多个景点的公路是全省海拔最高的公路，路的两旁多是高大的冷杉树。大雪压枝时层层如盖，长长的冰须结在树枝上，玉树琼枝是最美的写照。尤其是太阳在空中透出温暖的柔色，白雪皑皑的林海如同仙境般剔透。“每次看到有车缓缓驶上来，就像一幅画。” 向阳是神农顶景区内的旅游客车司机，这条公路他跑了7年。“路面结冰的时候必须装防滑链，速度不能超过30码。”瞭望塔是游客最爱停留的地方，他也乐得停留和王大志寒暄两句，人们看到雪后的惊喜，他们已习以为常。 大雪封山的时候游客减少，更多时候，王大志他们面临的是孤寂和冷清。 每天晚上9点以后，公路上再也没有车辆的声音，神农顶陷入真正的黑夜。“太憋闷了就随便吼两声，只有冷风夹着雪花相应。”但是，王大志却在这里看到了最美的星空。 月亮又大又圆，照得整个夜空发蓝，那不是白日的淡蓝，而是纯净的深蓝，满天繁星就像钉子一样挂满天幕，好像近在咫尺，一团一团的白云软得像棉花，银装素裹的林海一片纯净，就连冷冽的空气似乎都带着冰雪气质，让人忘掉寒冷和孤单。 “这是最冷的地方，也是最美的地方。”王大志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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