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早已意识到,自然与自由之间,必定有某种联系。法国旅行家 Sylvain Tesson,为找到内心自由的出路,独自在俄罗斯西伯利亚泰加森林的一间小屋隐居六个月,每天的生活就是劈柴、钓鱼、喝酒、写诗、徒步、和动物对话……他说,在未来 90 亿人口的世界中,要获得这样寂静的享受,要付出比金子还贵的代价。在 Tesson 看来,森林是解除现实生活中种种烦恼的清泉。
在中国,有一部分旅行者们也将追逐自然视为一种迫不及待的回归。徒步旅行无疑是更野性、更自然的方式。罗布泊、墨脱、雨崩……这些号称国内经典的徒步之地,大家都已耳熟能详。而人迹罕至的湖北巴东小神农架却并不为太多游人所熟知,这是国内一处保留完好的原始森林秘境,浑然天成的美妙风光、各种珍稀的野生动物、古老原始的神秘感……至今为止,这里极少游客涉足,只有少量户外徒步、摄影爱好者和自然科考人员偶尔拜访。
穿越者手记
草原狼: 湖北巴东人,摄影爱好者,多次穿越小神农架,为拍摄万亩杜鹃花、珍稀金丝猴等野生动物。
我们走过荆棘的丛林、草甸,攀上山顶看云海弥漫中的万亩杜鹃,在森林中的木屋扎营,采集溪水、自己生火做饭……荒野之中,生活简化到最极致的状态,大自然成为唯一的“交易”对象。无论如何,在原始的森林中穿梭,都是此生难得的体验。
苏建军: 2008 年第一次穿越小神农架,现已经把寻找到的小神农架优质源头蜂蜜销售到全国各地。
这是一片古老的原始丛林,也是一场震撼心灵的穿越之旅。4 天,50 公里,丛林宿营,翻山越岭的跋涉,刺激的荒野生存,秘境中的绝美风光以及彻底的纯净对灵魂的震撼。穿过茂密的森林,眼前一亮,那是厚厚的高山草垫,壮美无比。每年 5 月初,遍山的高山杜鹃,如海一样,点缀于陡峭岩石中,如同神画。
曾冰: 诗人,60 年代末生于三峡地区一个偏远山村,先后五次徒步穿越小神农架,自称穿行于大自然中的“草根”文人。
在这里,我或是写诗、摄影,或是一言不发地燃上一根烟,坐在山岗的草甸上发呆。大自然是一切艺术的母亲,书写自然是一切艺术的捷径。小神农架是我最亲最近的大自然。我躺在她的怀抱的里写诗,呼啸的山风里有温度,潺潺流水里有温柔,一草一木都有温情。
遇见珍稀的野生动物
去巴东旅游的时候,认识了当地摄影爱好者“草原狼”,当初《北纬 30 度中国行》拍摄秘境巴东专题决定前往小神农架的时候,他正是其中的一名随行人员,也是整个徒步队伍的领队。事实上草原狼更是一位狂热的户外达人,小神农架这片原始丛林,他自己就单独穿越过好几次。这个热情豪爽的土家汉子,刷新了我们对湖北旅游的认识。
小神农架位于长江三峡腹地的巴东县沿渡河镇,拥有广袤而古老的原始森林。在小神农架金丝猴自然保护区,有国家珍稀保护动物金丝猴 800 余只。这里还生活着金钱豹、猕猴、黑熊等难得一见的野生动物,其中白熊、白蛇、白鹿、白狼等“白化动物”,堪称世界之最。在原始森林的转角楼、交锋垭和大淌一带,是川金丝猴的主要活动地,它们群居在一起,经常成群结对在林间觅食或在溪边饮水。在穿越的途中,你可能一不小心就遇上一群川金丝猴,或是看见远处丛林中突然就冒出一只黑熊。草原狼和一些摄影爱好者就曾经幸运地在丛林中拍摄到金丝猴、白麂……这些出没在丛林中的野生动物,让小神农架旅行变得更加的刺激而神秘。
除了人人都感兴趣的野生动物,这里还有珙桐、冷杉等上百种古老珍稀树种,这些树都有上百年或千年的树龄。在丛林内,随处可见各种珍贵药材,如“七叶一支花”“头顶一颗珠”“江边一碗水”“文王一支笔”,这四种草药被称为神农四大名药。
一场不可调头的丛林马拉松
行走在原始森林中,一路是遮天蔽日的领春林、冷杉林、青冈林和不知名的灌木丛,地上覆盖着厚厚的枯枝树叶,像是走向远古时代的通道。丛林中几乎没有路,很多时候需要在向导的带领下摸索前行。四周到处是不知名的花草,参天树木和枯枝藤蔓交缠在一起,腐朽的树干上绿苔密布,一片一片的箭竹林恣意生长。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下来,让人恍若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时空,一切都印证了自己在心里想象过无数遍的原始丛林世界。
当然,丛林穿越也并非完全是想象中那么美好,在负重 20 公斤的情况下长途跋涉,翻山越岭,可不像在江南水乡坐着木船看小桥流水人家那样诗情画意,这是一场不可调头的丛林马拉松。蚊虫、蚂蟥什么的都是小意思,很多时候,你必须支撑着酸痛的身体,默默前行。而在密林中的某些路段,杂草丛生,遍布密密麻麻的箬林叶,不时的沟壑和溪流让行进变得异常艰难。但事实上,如果毫无挑战,所谓的丛林徒步穿越便失去了它原本的魅力。
在森林木屋中宿营
小神农架穿越算是一个强度较高的穿越线路,从神农溪到神农谷,整个穿越行程大概 50 多公里。在非常顺利的情况下,一共需要 4 天的时间完成穿越。丛林内设有两个木屋宿营据点,作为旅行者在穿越途中夜间扎营的“驿站”。
从神农溪小溪村出发,沿着山路进入林区开始旅程,步行 8 个小时,可以在天黑时抵达宿营的第一站——碓窝子坪木屋。小木屋里设施简陋,基本上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,当然也有旅行者觉得要的就是这种原始粗糙的质感。一切都刚刚好。木屋的地上有稻草铺成的席垫,用来防潮和保暖,在草垫上裹上睡袋就可以睡了。有时候木屋里会准备一些食物和炊具,在抵达宿营点后,可以在木屋内生火做饭,小木屋附近有溪流,外面的溪水和树枝是天然的生活原料。在这里,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。
大家在篝火边,席地而坐,用柴火烧一锅香喷喷的土豆炖腊肉,再从行李包里拿出当地特产的包谷酒,一行人在小木屋里把酒畅聊,听向导大哥胡侃那些民间流传的或是他自己瞎编的神农故事。
夜晚,森林中无比寂静,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吼叫声,月光下的黑色丛林像是魔幻世界一般,弥漫着深不可测的神秘气息。这时候,只有木屋内的火堆散发着微微的光亮,一切都沉寂下来了。在都市生活中的所有疲惫与压力,被时间追逐的慌乱与焦虑,都变得遥远,这一刻,与时间重归于好,享受自然赐予的安宁。
秘境中的万亩野杜鹃
在小木屋休整一夜后,第二天的行程相对轻松很多,可以自由摄影和尽情欣赏丛林中的自然风光。清晨,野性与粗犷的森林多了一丝妩媚,山林里笼罩着一层蓝色的雾气,草甸上满是露珠,林间不时传来阵阵虫鸣鸟叫,四周婆娑的山峦和树丛看起来亲切又幽深,整个山谷显得更加静谧。
早就听小神农架资深穿越人草原狼说,五月,这里有漫山遍野、海一般的高山杜鹃,也正是因为这一绝美奇景,他才多次深入这片荒野秘境。在碓窝子坪宿营地后的山脊上眺望,成片成片的高山杜鹃在山谷间绽放,一丛一簇,绵延着铺满整个山岚,浅黄色的草甸上点缀着绿色的箭竹、冷杉和鲜艳的野杜鹃,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,无比壮美妖娆。这些高山杜鹃都是数十年数百年的大树,所开的杜鹃花有红色、白色、黄色、紫色等好几种,这样壮观的花景,在国内任何一个杜鹃花观赏地都难得一见。
清晨,山间飘荡着厚厚的云雾,一望无际的杜鹃花在远山、草甸与云海的相互衬托下,美得浪漫而轰烈。经三道沟至乌云顶,从点兵台至漆园,一路风光目不暇接。
一户人家的“乡村乌托邦”
《一个人的乡村》的作者刘亮程说,古典的诗歌和绘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太理想、太情怀化的乡村,乡村成了一种乌托邦。乡村太多,而真正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太少。在巴东小神农架这片原始丛林之中的送子园村,却为旅行者展现了“世外乌托邦”的另一种更加真实的状态。
送子园村是小神农架原始森林边缘地带的一个小村落,由于到达集镇的山路过于遥远和险峻,这里的村民们都已陆续搬迁,仅存唯一一户姓梅的人家,他们靠在山中采药与养蜂为生。村民梅大哥偶尔也会为前来的旅行者当向导,他的家也成为不少旅行者在穿越途中的一个休憩驿站。
简单的一栋土房,周围被青山环绕,云雾缭绕于山间,附近溪水潺潺,野花与鸟鸣成为平凡日子里的点缀,采药、养蜂,看山里的日出日落,与自然和平共处。这里不由得会让人想到同样藏匿于深山中的江西长溪村,至今难以形容那样的感觉:房子、山、水、木桥、树林、野花,以及清晨在溪流边浣洗的老人……组成了一幅挥之不去的画面。
这些山野人家的生活,简单而直白,他们是“干净空气、阳光和水源的享用者”。在外来者看来,所谓的“岁月静好”,大概就是这样吧;而不好,或许只是因为静不下来。世界如此多娇,又有多少人能甘心驻守一方山水,不问那花花世界?隐居于山水中的生活,不是不可拥有,终归是放不下太多的追求。当然,这只是我等凡夫俗子的想法,外面的花花世界,也总有人放得下。早年,知名作家白清生离开醉生梦死的京都去全国各地巡游考察,最后隐居在了神农架的原始森林之中,每天观察金丝猴,拿着摄影机拍野生动物,认识各种植物、昆虫和鸟类……最后安心种茶、养蜂,做一个山野农夫。他成了神农架的一个“代言人”,也留下了一个令所有都市人都羡慕和膜拜的“隐居”传奇。
Tips:
穿越指南
目前小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原始森林内还没有完善的旅游设施,进入秘境需要找当地徒步向导。
交通
从宜昌到巴东县,然后前往沿渡河镇的小神农架自然保护区。
装备
登山鞋、冲锋衣、速干内衣、帐篷、睡袋、登山杖、雨衣、手电筒、驱蚊水、刀具、徒步护套、常用药物等。
补给站
小溪水村、送子园村
摄影提醒
日出: 点兵台、转角楼、摩天岭、鸡心涧
夕照: 乌云顶
云海: 交峰垭
石林: 土地垭、轿子岭
万亩杜鹃:经三道沟至乌云顶,从点兵台至漆园,一路都可见成片杜鹃群,乌云顶为最佳观赏点
金丝猴群:原始森林的转角楼、交锋垭和大淌一带,是川金丝猴的主要活动地
其他: 瀑布、草甸、 瓦缸溪小溪原始森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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